《闻卿有两意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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宴席上首一紫衣男子笑道:“沈渡,怎地成亲后不懂怜香惜玉了?难不成是怕家里那位?”
沈长风喝得脸色微红,很是不屑的模样:“八皇子说笑,小小农家女,还管不到我头上。”
此时画舫靠岸,湖堤边上人影憧憧,沈长风眼风扫到三两少年面色焦急,向侍卫请示要进来。
八皇子李晏之与沈长风对了一下眼色,揽着美人走出画舫,“早上撒的渔网,也该收网啦……”
众扈从跟着李晏之离去,沈长风不胜酒力,慢悠悠地坠在队伍后。
忽地一青衣少年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,“二哥!好二哥!你救救我!”
沈长风掀起眼皮,看着几个似乎要在他眼前结拜的少年,问道:“怎么?”
来人正是秦衍的弟弟秦廷,他小时候常跟着秦衍沈长风后头玩,以为沈长风也是兄长,总是二哥二哥地叫,沈长风也随他叫。秦家规矩严,平日里秦衍也是帮理不帮亲,故而此时秦廷遇了事反而更倚重沈长风。
秦廷拽着沈长风衣摆,哭道:“我听说颐景园好风景,趁着我哥外出公务便偷偷和几个好友来了,就是想长长见识……起先也好好的,哪知道这就是个销金窟!”
沈长风本来就心绪不佳,此时听他絮叨更是不耐,踢开他的手,“说重点。”
秦廷听他语气,精神为之一振,忙切入正题:“起先两日那园子管家请我们吃饭喝酒,邻桌有掷色拿签的,他带着我们瞧了几回,又送了我们签子,走的时候小厮依签数给我们送了银钱,他只说这是仰慕我大哥,送个见面礼,我就就收了……”
这路子沈长风是很熟悉的。
秦廷说的签子便是筹码,送的银钱便是赌家上奉头家的“小头”,也唤作打抽丰。头家为了吸引新鲜赌客,时常会施予小恩小惠,让他们以为得了便宜而沾沾自喜,继而哄骗他们下场试试手气,等他们赢得上了瘾便露出真面目来。
酒|色钱权都是分不开的。近来颐景园大摆宴席,招揽勋贵子弟寻欢作乐,殊不知背后之人早已设下陷阱,一旦惹上丑闻、欠下巨款甚至沾染人命官司,把柄落于他人手中,他们就不得不仰人鼻息、唯所诛求。
沈长风有好几个暗线都栽在这里头,于是他借着玩乐的名头,光明正大地入园查探这突然冒出来的颐景园主人,究竟是何方神圣。
如今事情查得差不多了,他也正差个名号将事情捅破,秦廷的到来无疑是瞌睡送枕头。但他没想到,秦廷这点破事到后来会将林媚珠置于险地。
沈长风听明白了来龙去脉,问道:“输了多少?”
秦廷畏畏缩缩,眼神闪躲,声音细弱蚊吟:“我输光了本金,他们说可以赊账,我只拿着签子不知道数目,每次都是只管在契上签名便是,后来才,才知道……”秦廷叙说的声音变得慌乱,一把鼻涕一把泪。
沈长风倚在柳树上的身子逐渐站直,再问一次:“多少?”
秦廷捶胸顿足大哭起来:“全没了!秦家十间铺子、三家宅院、连同所有可耕种的田地,佃农佣人都尽数没了!呜呜呜,我家我家祖宅,我与他讨价还价,他愿意将秦家祖宅地契半价还我!我就朝我嫂子要了些……二哥,我知错了!他们说大哥身体不好,家业迟早是我继承,我一时财迷心窍就……”
他身后几个人也跟着鬼哭狼嚎起来。
沈长风越听越沉默,及至最后几句话,脸色阴沉得可怕,他朝秦廷招了招手,“过来。”
秦廷蓦地打了个寒颤,低声鼓励自己:“站稳了,不要跑,一定站稳了。”
在同伴不解的眼神中,秦廷牙齿打战,缩着脖子在沈长风面前站定,“世子,我……”
一阵疾风刮过,秦廷脸上浮肿起五个红指印,犹如风中残枝,摇摇欲坠。
沈长风问:“知道为什么打你吗?”
秦廷满口是血,呜咽道:“因为我,我败坏了秦家家业?”
又一阵劲风袭来,秦廷喷出一口鲜血,眼冒金星,若不是沈长风拽住他的衣领,他早已昏厥于地。
秦廷知道这个答案并不能让对方满意,呜呜哭起来,“我对不起我哥?我对不起我大哥!”
沈长风抓住他的头往树干猛地一撞,树干赫然多了一个坑,鲜血汩汩往下流,问道:“还有呢?”
秦廷有气无力,沈长风替他答了。
他眼角猩红,咬牙道:“秦廷,我们是纨绔,不是傻子。”
“往后出门,记得带上脑子,听清楚了没?”
原来如此,他败坏纨绔的名声了。
那几个同窗早已经吓得魂不附体,看到秦廷被揍得不省人事,慌忙从地上跑起来要逃。
秦廷想劝同伴不要跑,却说不出话,急得在地上直扑腾,一手伸在半空作挽留状。
这件事如果被家里知道,无非是会被家法侍候,而后面对赌家的文书契约,即使闹上官府他们只能认栽。但如果被沈长风出手,就不一样了。秦廷相信沈长风会帮他,主要是帮他大哥将契书拿回来,那到时候同伴借着沈长风的势顺道就可以拿回自己家产了。
可以说,这顿揍很值当啊!
秦廷无暇顾及同伴,连走带爬,跌跌撞撞朝沈长风离去的方向追去。
翌日清早,定北王府海棠苑里。
雨点打在芭蕉叶上,叮咚作响。晴儿将油绢伞合拢,抖了抖伞面雨水,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色,嘟囔道:“这雨真的是,来得这样不凑巧。”
她抬脚走入居室,看着眼前人还是她离去前的动作,不由得放轻了声音,“少夫人,写信好啦?”
林媚珠将单薄的信纸放入信封,轻轻颔首,笑得苦涩。
如果陈惠生知道她这些时日过得比在岭南还要苦,指不定会暴跳如雷。老头子年纪大了,脾气却不见半分收敛,指不定还会用他那用得水亮的藤棍和家丁干起架来,要带她走。他的手粗粝宽大,却总是温厚有力,牵着她走过闾里,教她识遍百草。
她被林家的人绑上马车那日清晨,初七还与她说,曲水桥那棵水蒲桃的果子摇起来会响了,等县学下次休沐,他要摘些回来给她尝尝鲜,多余的可以给她做香膏。她那时说什么?她说她不要香膏,她要酿些蒲桃酒,等冬天的时候围着炉子一起喝。
但如今,天各一方,物是人非。
陈姨娘有一句说得很对,大家都不容易。
陈惠生老了,她不该让他担心。
初七为了读书吃尽苦头,将来一定会有个好前程,她不能让他分神。
尘埃落定后,她的内心反而陷入了诡异平静。就像溺水的人拼命呼救挣扎,岸边要拉她的手近在咫尺,她却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向上了。沉潭枯木的结局只会是沉底、腐烂,何必白费工夫?
离开岭南前她与初七朝夕相处,亲密无间,她将他看作兄长,但又隐约觉得他们与寻常兄妹是不同的。
如今回头想想,初七忽然决定弃医从文,走上科举之路,是不是与自己有些缘故……?
她清楚记得,头一次林家来人时,仆妇指着他骂蛮子时他孤寂寂寥的背影,也是从那日起,他变得格外用功,很快便考上了秀才。
但如今她已嫁为人妇,那些朦胧的情愫注定被她扼杀在摇篮中。
林媚珠心里苦笑:就连自己的生母,也怀疑她生性放荡,与人有苟且之事呢。她不敢想象如若有心之人知道她与初七的过往,会造成怎样的轩然大波。
自赐婚过去已有半年,陈惠生两人必定已从别的地方得知她的消息。他们听到外界传闻时会怎么想自己?陈惠生此生最厌恶趋炎附势之人,他会不会很失望?
京城是一个大染缸,她被按着头溺在斑驳色彩里,涂染成自己都陌生的模样。她不愿意让他们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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